韶光【第38章】
韶光38
施柏宇自从上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就一直抱着一个浅色纹路的陶瓷小坛，一进家门人就呆呆的坐在了客厅，一动也没动过。
李伯都不用问就知道他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火灾后因为警方的突然介入，全面封锁了出事酒吧，据说找到人时已是残骸，所以只能移交警方处理，之后也经过了DNA比对，已确定是那孩子。
“李伯......”
“小少爷，有什么吩咐？”李伯慌忙收回了纷乱的思绪，凝神看向施柏宇。
“外面下雨了......”
李伯随着他没头没尾的话看向窗外，果然看到外面不知何时已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他看着施柏宇神情哀伤的样子，心里难过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天夜里施柏宇卧室的灯亮了一夜，李伯不知道他这一夜都在干嘛，只是一大早就见韩熙带着肖久已经等在了门口。
到了地方，施柏宇挥退了众人，亲手将母亲墓边的空位掘了开——
那曾是他留给自己的归宿，如今却要葬进自己的毕生所爱......虽然那个人骗了他，让他光辉的人生蒙上了耻辱，但最终他还是承认了，这辈子他也只会爱着这个曾经践踏过他的人。
施柏宇轻轻的抱起盛着那人‘骨灰’的小坛缓缓的放了进去，在长久的不舍后才终于填上了土，待到全部弄妥后，他看着那小小的石碑，想到这一年多，自己连一张那人的照片也没有，不禁悲从中来。
曾几何时他以为只要他回过头，那个人就会在他身后，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就再也不会站在他身后，对着他笑，对着他生气，甚至骗他......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竟连那人的一张照片也没留下......只能从那小小的证件上撕下他的寸照黏在了石碑上。
施柏宇做这一切的时候满眼伤痛，李伯忍不住想上前帮他，可他却没有让任何人插手，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他都不想再让任何人染指，就让他长眠在这，陪着母亲也陪着自己，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骗他，也再也不能离开他了。
临了，他才将脖颈上带着的那枚烧的面目全非的项链挂在了石碑的一角上。
残阳如血，韩熙看着他消瘦的背影，不由的心酸，他一直都知道少爷爱着那个人，只是因为立场，因为道义，因为被背叛冲昏了头，他才最终狠下了心。可他也知道，施柏宇从头到尾真的没有想要那个人的命，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也有太多在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如今这样的结局，也算是一了百了了，他再也不用在折磨那个人的同时也折磨着自己了......
这次行程施柏宇没有带多余的人来，本来连同韩熙和肖久他都没打算带着，只是因为韩熙坚持，他便也没多说什么。
这一路韩总觉得身后有人，他转身朝着身后的来路警惕的看着，突然出声喊道：“谁在那！出来！”。
只见一个人缓缓地从树丛后走了出来，等他看清那人面容时，几乎想都没想就掏出了身上的qiang。
“是你？？”施柏宇显然也没想到还会再见到这个人，他的出现无异于将他已结痂的伤口再一次鲜血淋漓的扯了开，而此人竟还敢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面前！
他眼中爆发出的愤怒混杂着怨恨，“腾”的站了起来，一边的肖久更是毫不犹豫的挡在了他的身前。
这里除了李伯不认识此人外，剩下的人俱是对此人印象深刻。
而这个人就是那天杨孟霖拼了命不惜伤害施柏宇也要放跑的——刘杰！
刘杰打从逃出去后就一直担心杨孟霖的安危，他想去找唐戬汇报情况，却得知他因为自己的错误情报，已被暂时停职在家，那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自己是因为太心急，着了施柏宇的道儿，连累了唐戬不说，更是把杨孟霖置于了险境。
想到唐戬得知消息后对自己的赞扬，他就无地自容，也不想再给他惹麻烦，现在艮山一直在找他，他只得自己先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因施柏宇而起，他就恨不能一枪崩了那姓施的！可脑中又全都是临逃出来时杨孟霖哀求的眼神，一想到这些他就既愤怒又难过......
刘杰躲起来的这些天一直在偷偷摸摸的打探着杨孟霖的情况，可整个艮山似乎对那天的事情全然不知，他探听不出杨孟霖的下落，只好冒险想办法跟踪施柏宇，可一连数日他不是死待在家就是醉死在自家酒吧，现在更是正常到公司家里两点一线，直到今天......
其实这一路他跟着施柏宇一行人，越跟心里越没底，越走内心的不安就越大！他藏在远处看不清施柏宇究竟在做什么，心神不宁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探出了身子，一时竟忘了躲藏，才会被韩熙发现。
但这一刻他也顾不上其他了，只想上前一探究竟。
他真害怕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韩熙用枪指着刘杰，见他竟视若无睹，只是一步快过一步的走到了施柏宇身前。
施柏宇面朝着他背挡着身后的墓碑，一脸愤恨的死死看着刘杰，那漆黑的眸子里藏不住的悲伤让刘杰觉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绕过了肖久，好似魔怔了一般就想推开施柏宇看个究竟。
只是他刚一伸出手，就被肖久狠狠的一脚踢在了膝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就是这个人！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人！若不是因为他，杨孟霖也许就不会暴露，更不会为了救他伤了施柏宇的心而受那么多的折磨......
他们不是兄弟吗？他怎么能只顾着自己逃了就不管杨孟霖的死活呢！若他一逃出去就去找警察，也许杨孟霖就不会经历那些......也不会......
虽然肖久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对，但一想到杨孟霖，他就觉得不值得，看着刘杰还有脸就这么大喇喇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越想越气，冲上去压着刘杰便死命打了起来。
刘杰此时一门心思想上前看个究竟，岂料被肖久阻了去路，他想也没想就跟肖久撕打在了一起。
“住手！”施柏宇猛然拉开了暴怒的肖久，刘杰是那个人拼死护住的人，现在人都已经不在了，就算肖久打死他，已经死了的人也不能再复生，还有什么意义......
何况，他再也不想在那个人面前做让他为难的事了。
哪怕他再也看不到了......
“老大！！你放开我！我怀疑把咱们信息泄露出去的人就是他！孟霖根本就是为了保护他才那么说的！我今天就是要问清楚！！”
“肖久别说了......”韩熙上前用力的掰开了他压着刘杰的手，默默地将人拉到了一边。
自从出事以后，他们都避免再提起这个话题，尤其是当着施柏宇的面。
施柏宇乍然听到肖久提起杨孟霖，微微蜷握住了手，他轻阖了下眼睛抿掉了心头涌上来的酸涩。
“杨孟霖怎么了？你们把他怎么了？”刘杰将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那伴随着他一路的不安此时像鼓槌一样一下重过一下的敲击在心上，他听到自己问出口的声音都带上了颤抖。
“这不关你的事。你走吧，我今天不想动你，下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施柏宇咬紧牙一字一句的说道，之后便冷漠的转过了身。
可是他阴冷的威胁并没有吓退刘杰，反而让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前一把推开了他，待看清他身后石碑上那张照片时，整个人像瞬间脱了力般骤然跌坐在了地上，他死死的盯着那穿着警服笑容爽朗的少年，他刹那间红了眼眶。
“他......死了？你杀了他？姓施的你杀了他？你竟然真的狠心杀了他！”刘杰难以置信的看看施柏宇，又看看那座墓碑，眼泪溢出了眼眶，明明哭着却又突然笑了起来，“呵...杨孟霖，我就说你是个傻子，我早说过是你看不透......你现在该明白了吧？你爱上的根本就是一匹狼，吃人连骨头都不吐......这回你死心了吧？你活该！你真他妈活该！哈哈哈哈哈哈哈”刘杰满脸泪痕的对着墓碑咯咯笑骂着，他的话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肖久没想到刘杰到了现在竟都没有一丝愧疚，反而骂着杨孟霖活该，漫天的怒火和不值一下涌了上来，一把甩开了韩熙，再次狠狠的将刘杰踹翻在地。
“我没有杀他，如果没有你，他不会死。”施柏宇转回身双眸阴骘的盯着刘杰，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他不会拿刀架着他......也根本不会出意外！
施柏宇忍住了想要将刘杰挫骨扬灰的冲动，眼神示意韩熙看好肖久。
“你说他死是因为我？哈、哈哈哈哈，没错！我承认，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到了现在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还真是可怜！我真是替他不值，亏得他白白为你做了那么多......”刘杰边说边缓缓地爬起了身，他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悲哀的看了一眼‘杨孟霖’，转身欲走。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施柏宇猛然拎起了刘杰的衣领，死死的抓着他，刘杰的话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般呼之欲出，将他心底那丝心慌再次勾了出来。
这些天他一直刻意的不去想他和那个人之间到底谁对谁错，时至今日再去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这场意外，让他终于对大伙儿有了交代，也让这件事彻底做了了解，只是他的痛苦又该说与谁听......？
可眼前的这个人似乎非要扯开他的伤口，让他再一次回想起那些曾经的过往......
事到如今，刘杰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今天就要告诉施柏宇，告诉他所有的真相！让他知道杨孟霖那个傻瓜都为他做了什么！
这样也许能抵消他后悔愧疚的内心，他欠杨孟霖的，他自会去赎罪，但在此之前他也一定要让施柏宇尝尝这悔不当初的滋味儿！凭什么到了现在他还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来！
他要让他崩溃痛苦！让他的良心备受煎熬！让他一辈子都活在后悔里！
刘杰挣开施柏宇的钳制，看着他说道：“没错儿，情报确实是我汇报给警队的，杨孟霖其实并不知情。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本记录着你们所有暗线的册子在哪吗？”
“东西在哪？！”施柏宇从警局出来的当晚，第一时间就安排了人暗中去找，可时至今日那东西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既不在警察手里，也找不到，但多一日找不回来，就会多一日麻烦，这时猛然听到刘杰提起，他立马问道。
“你真想知道？”
“少、废、话。”施柏宇狠狠的盯着他，一字字说道。
刘杰看着施柏宇急躁的样子，突然充满报复的歪起嘴角莫名的笑了一下，那表情太过扭曲，竟让施柏宇心里咯噔一下，他放开了刘杰，退后一步看着他，难道真的已经被那个人交到了警局？
施柏宇看着刘杰的神情，心底突然生出了一抹慌乱，竟让原本激动的自己犹豫了，他真的想知道吗？为何这一刻忽然又好似惧怕起刘杰接下来说出的话会是自己承受不起的答案呢？
他这幅样子让刘杰脸上的笑意更浓，眼角眉梢毫不遮掩的露出了报复的兴奋，他缓缓的拿出了手机，含笑看着施柏宇，轻轻按开了录音。
下一刻，那曾被施柏宇听过千百遍，恨不得下一秒就掐死杨孟霖的对话再一次传入了耳中，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只是这一次却似乎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他不明白刘杰到底在卖什么关子，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一脸淡然的表情。
肖久和韩熙都是第一次听到这段录音，但看着施柏宇却显然不是第一次知道，两人互看一眼，终于明白了当初他为何会如此愤怒，原来竟是这样......
刘杰冷笑了一声：“这是我发给莫宸凉的录音，是不是到现在听起来还是会愤怒？觉得他欺骗了你？背叛了你？”
“混蛋！！他和你不是一起的吗？你为什么要害他！”肖久简直不敢相信，杨孟霖拼死保护的人，到头来居然就是陷害他的人！
“因为他根本就不配做一名警察！”肖久的话让刘杰再次想到杨孟霖曾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他慢慢地转过头，“都是因为你！他居然跟我说他不想当警察了，说什么等你洗白后就想和你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他一个卧底居然会说出这种鬼扯的话来，不可笑吗？我就是要让他认清现实！看看他自己究竟多么愚蠢！”刘杰愤恨的说着，可下一秒神情又变得悲伤起来，“可你不是爱他吗？为什么要杀了他呢......？”
“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施柏宇在听到刘杰的话时，瞳孔骤然紧缩，脸上那副强装的淡定终于卸了下来。
“你知道我录这个的时候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刘杰不答反问，他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异样，施柏宇更是身体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刘杰那句杨孟霖不想再做警察只想和他过普通的生活，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了他的胸口，也砸碎了他这些天的所有自欺欺人，让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痛到搅在了一起。
“呵！我如果没猜错，那东西是你为了试探他才故意交给他的吧？你看？他自以为是的爱情，其实不过如此，你甚至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给过他不是吗？”
施柏宇被刘杰绕来绕去的话彻底激怒，他抢过肖久手里的枪狠狠顶在了刘杰头上，咬着后槽牙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你他妈最好一次性把话说完！”
“那天，我见他神色匆匆的拿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册子，原本也只是想问问他打算什么时候行动，可他却神色古怪的一直不着痕迹的把那东西往身后藏，他那副样子让我起了疑，所以我便一路跟踪了他，直到当我偷偷撬开保险柜......”
“你知道当我看到里面内容时内心有多愤怒吗！？”刘杰陷入了回忆，面上不禁带上了愤恨。
那普通的本子？不就是——
看到施柏宇似乎已经猜出了那是什么，刘杰继续说道：“他明知我要找的东西就在他手中，竟一边满嘴答应着我，却又一边瞒着我将东西藏了起来！我当时震惊、愤怒、难以置信......他曾是我们中最优秀的卧底，我真不敢相信他竟然会为了你背叛心中的信仰！但我不敢贸然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反水了，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他一定是有自己的安排，所以那些天我一直偷偷跟着他，直到那天凌晨——”
刘杰停下来喘了口气，似乎每回想一点，心中恨铁不成钢的怒意就会多一点：“那天凌晨，我看着他再次将东西偷了出来便跟了上去，但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我只好拉远了距离，我真后悔自己没有一早就冲上去，等我到了天台一切都晚了......”
刘杰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的转过身，用额头对准施柏宇手中的qiang说道:“那本记录着你们施家所有的罪证！艮山所有罪证的册子！竟被他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你说什么？烧了？他......为什么？”施柏宇感觉抽疼的心仿佛已经超过了跳动时速的数倍，他难以承受的按住了心口。
“为什么？呵！我当时也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知不知道里面都是什么！你猜他说什么？他竟然告诉我他知道是什么，但他没有看，而且压根也没打算看......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竟反过来求我放过你，说你已经答应了他会放弃暗线，让我给你一个机会，就当是成全了你们！简直可笑至极！他竟信了你的鬼话！”
施柏宇猛然想到那天他将东西放在那个人手中，而他看也没看的样子。那时的自己还觉得那人是在故意做戏给他看，原来他真的从头至尾都没打算去看......
“还有你被带走的那晚他再一次来找我，责问我为什么不能放过你？哈哈哈哈哈.....你说他傻不傻？他根本就不知道在他求我的时候，你的港口却还在偷偷的进货，而你一直都是在骗他！”
“我没有骗他！！我......那批货根本就是假的！那是我故意让人放出的风声，只为了，只为了......”施柏宇说不下去，握着qiang的手猝然落了下去。
“只为了再次试探他。”刘杰惨然一笑，帮施柏宇补上了他说不出口的话。
......
“你当真了解过他吗？你可知到了最后他都还想着保全你，毁了所有能威胁到你的东西，拼死也要逼你放了我......他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还觉得他都是为了我吗？你扪心自问，真的有信过他半分吗？说他配不上你的爱，你自己又算个什么东西？配不上的根本就是你！”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是你毁了他！现在又杀了他！！”刘杰说着抡起拳头狠狠地朝着早已呆愣住的施柏宇打去，而后者竟躲也不躲，硬生生挨了他一拳。
“老大！”
“少爷！”
刘杰甩开按着自己的肖久，扑到墓碑前，愧疚的喊道：“可其实我更恨我自己！我恨我那天就那么把他留下自己跑了，我以为你爱他，会舍不得.....”他的声音穿透了每个人的心房，直击灵魂。
眼见施柏宇被刘杰打倒，肖久这才从震惊中清醒，他红着眼再次冲上去按住了刘杰。
肖久忽然想起杨孟霖曾想过要解释的，是老大根本不信他，也不想听他说，现在刘杰的口中，事件被完完整整还原了出来，他恍然记起了当时杨孟霖那绝望的眼神。
韩熙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反转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自己当初能够坚定一点自己的猜测，也许杨孟霖就不会......
可是哪有那么多想当初。
想到杨孟霖自从被抓后就一直毫无反抗，怕也是因为想弥补欺骗了施柏宇吧......
究竟要多爱一个人，才能连一点伤害都舍不得？
在一切真相面前，没有人敢抬头去看那张小小的照片。
肖久早已不忍再听下去，他不想怨恨施柏宇，心里又憋着火，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和刘杰扭打在一起，恨不得打死他！想到自己一直标榜着相信杨孟霖，却最终还是看他受尽了折磨和屈辱......杨孟霖最后问他的那句话还言犹在耳，自己乱七八糟的解释无疑当头毁了他对活着的最后一丝希望......
才会让他......
“肖久......让、他、走！！！”施柏宇没有看肖久的喊道，他感觉每从喉咙里带出一个字，都像割的他嗓眼儿生疼，此时的他眼中早已一片腥红，紧紧咬着牙恨恨的看着刘杰。
如今心里憋闷的话全部都被倾吐了出来，刘杰环顾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座小小的石碑，“从今以后，你爸就是我爸，我会替你照顾好他，为他养老送终，然后我会去地狱里赎我欠你的。”
刘杰说完，再也没看任何人，只是满眼苦涩的转身离去。
